买面包、清洁楼道、收垃圾…土耳其人的“生活管家”——门卫

【环球时报特约记者 潘亮】" 帮我开下门，跟侯赛因说今天什么都不用买 "，上午 8 点半门铃响时，记者的土耳其朋友哈森正忙着手头的事，他向坐在客厅里的我如此说。事后，看到我一脸迷惑，哈森解释，大楼门卫侯赛因每天 8 点半上门询问购物需求。记者这才发现，哈森还准备了 " 正在睡觉 "" 正在工作 "" 正在洗浴 " 等可贴在门上的便签，以提醒侯赛因不必打扰。土耳其的住宅楼都有门卫吗？大楼门卫是个什么角色？住户放心门卫的工作吗？记者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来。

三大日常功课

由于土耳其法律规定 30 个住户以上的住宅楼必须聘用门卫，这使得门卫在土耳其不仅成为刚需职业，更是妇孺皆知的一种存在。

48 岁的穆斯塔法在港口城市梅尔辛的两栋公寓楼干了 19 年门卫，跟随他的脚步走一天，用他的话说就是 " 跑了好几个马拉松 "。每天早 7 时至 8 时之间，下午 4 时至 7 时之间，穆斯塔法挨家询问 30 个住户是否需要购买面包：麸皮面包、黑麦面包等，哪家要了什么、多少都要记清楚。在买、送面包的间隙，穆斯塔法还要一层层清理两栋 15 层楼的过道、楼梯和大厅。傍晚送完面包，穆斯塔法才能吃晚饭。不过，用餐完毕他还要去每户门口收垃圾袋，然后集中扔到垃圾箱。

在连播 13 年的热剧《我们的人民》中，土耳其喜剧演员亚兹甘演活了门卫贾菲尔一角。贾菲尔拎着面包筐的形象深入人心，而买面包、清洁楼道和收垃圾正是每个门卫的三大 " 日常功课 "。由于反复上下 15 楼并清理公共花园每个角落，穆斯塔法自认比 " 飞人 " 博尔特还厉害。

哈森对记者介绍说，除了买面包，黄油、鸡蛋、水果、奶酪、饮料乃至报纸、香烟、牙膏、洗洁精、卫生纸、除锈剂等日用品，只要说明牌子、数量，都可以让门卫 " 代购 "。就算错过早晚采购时间，门卫在有空时也可代劳，送货时大家都十分放心地依照购物小票报销金额。此外，门卫还负责查看监控摄像头保障安全、换季开关集体供暖、检查屋顶情况等工作。门卫勤快能干，相当于 " 私人生活管家 "，是每户家庭的幸运。反之，若是门卫干活拖拉、手脚不干净，那整栋楼都会发愁。

能吃苦，嘴要严

在土耳其做门卫，通常不需要任何文凭，能吃苦、愿意跑腿、清洁及动手能力强是最重要条件。业主委托物业公司挑选、聘用门卫，向其支付薪水并提供一套免费住房。门卫的住房一般都在一楼，一般公寓楼修建的时候都会预留一套专门的住房给门卫。

作为 " 生活管家 "，一个好的门卫能快速赢得住户的依赖和信任。哈森所在的伊兹密尔市的公寓楼有 23 个住户，上任不到两年的门卫侯赛因凭借专业、踏实的表现赢得了所有人的满意。外出度假让侯赛因帮助浇花、照看宠物；生病时请他去药房买药；加班抽不出身叫他接孩子放学；眼镜店老板周末喊他搭把手做装修等，在很多情况下，人们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给亲友或家政公司打电话，而是求助于门卫。记者在伊兹密尔逗留期间恰逢哈森给工作室搬家，结果也是侯赛因帮忙。哈森说，侯赛因之前还为他紧急修理过门锁，" 只要有需要，几乎都是有求必应 "。他因此特别邀请侯赛因出席生日宴会，以示感谢。

当然，门卫的工作合同并不包含对住户的额外帮助或救急，它们属于额外收费的私人服务。出于对侯赛因的信任，很多人购买了他乡下哥哥自产的蜂蜜。用哈森的话讲，" 这是一个双赢的关系，住户和门卫都离不开对方 "。侯赛因认为，当好一个门卫的关键还在于保密和公正，他们出入各家各户，对每家私事守口如瓶，不在邻里之间传闲话。

疫情期间发挥重要作用

说 " 门卫撑起了土耳其人生活的‘半边天’ " 并不夸张，" 跑马拉松 " 的穆斯塔法承认 " 我就像电影《门卫之王》中的门卫赛义德那样，常常一口饭还没咽进肚子，就有人喊我干这干那了 "。穆斯塔法说，在没有 " 煤改气 " 的地方，门卫还要亲自烧锅炉为住户提供热水，十分耗体力。

门卫虽然任劳任怨，但也受到敬重。今年 3 月，博卢市一位门卫在修剪树木时从高处摔伤，他因工伤住院的新闻登上了社交媒体热搜。而主演《我们的人民》中门卫一角的演员亚兹甘几年前病逝时，更引发土耳其全国民众哀悼和怀念。土耳其著名童书作家伊兹古推出了讲述门卫故事的绘本《门卫奥克什》广受孩子喜爱。称呼门卫用语的演变也反映了土耳其人对待该职业的态度改变，原先的 " 看门人 " 已被如今更高雅的 " 公寓楼服务员 " 所取代。

疫情期间，门卫承担了最重要的购物工作，他们在外采购，然后回到住所进行消毒，大大降低了住户感染率。身体虚弱的独居老人更是靠每天和门卫聊天撑过最艰难的禁足期。近年来土耳其承受罕见的通胀压力，为避免门卫群体购买力进一步恶化，总统埃尔多安去年底宣布今年将门卫最低工资统一上调至每月 4250 里拉（约合 244 美元）。这也体现了国家最高领导层对于门卫勤劳付出的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