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地利大选难民问题发酵 31岁外长将出任最年轻总理

【财新网】（记者 卿滢）当地时间10月15日，31岁的奥地利现任外交部长塞巴斯蒂安·库尔茨（Sebastian Kurz）宣布，他领导的人民党赢得了奥地利议会选举。依据选举结果，作为议会最大党领袖的库尔茨将出任奥地利总理一职，也会成为全球最年轻的政府首脑。

随着计票工作临近尾声，政治立场偏保守派的人民党在选举中预计赢得31.7%的选票，领先中间偏左的社会民主党和极右翼的自由党。库尔茨向支持者表示：“现在是改变这个国家的时候了。今天是对我们的一次命令，去改变这个国家。我感激不尽，我很高兴，我期望为奥地利服务。”

奥地利是半总统制的代议民主国家，总理作为政府首脑，通常是由议会中的最大党领袖出任。自二战之后，中间偏左的社会民主党和中间偏右的人民党长期组成大联合政府，也让奥地利政府的整体立场一直保持中立缓和。但在2013年的上届议会选举中，社会民主党和人民党两大党的总得票仅勉强过半（50.8%），虽然两党最终仍联合执政，却已是奥地利第二共和国史上得票优势最为微弱的联合政府。相对之下，持右翼民粹主义的自由党在2013年的选举中则获得21％的选票，异军突起。

地处中欧的奥地利作为连接东欧和西欧国家的重要节点，是欧洲难民危机中接收难民比例最高的欧洲国家之一。奥地利的总人口仅有870万，却接受了大约9万名难民，绝大多数难民来自叙利亚。但在大批接收难民后，奥地利的公众情绪也开始发生变化。奥地利萨尔茨堡大学政治学教授Reinhard Heinisch认为，奥地利人因为难民危机而感到恐惧，而库尔茨“强调了这些恐惧，并且利用了这些恐惧。”

维也纳大学政治学教授Sylvia Kritzinger表示，此次大选中唯一的主导议题就是外来难民如何与奥地利社会融合。在涉及库尔茨时尤其明显，公众已经不再讨论除了难民之外的其他问题。实际上，为了逐步吸引保守派和右翼选民，库尔茨从2017年5月担任人民党主席开始，就将原本中间偏右的人民党的立场进一步“右转”，以应对日益坐大的自由党的挑战。库尔茨承诺，将在奥地利阻断难民向欧洲其他国家迁移的道路，主张限制政府给予移民的社会福利津贴金额，并且提出在奥地利生活五年以下的难民，无权接受政府发放的福利金等政见。选举中，立场比人民党更右翼的自由党指责库尔茨“窃取”了该党的政策立场，自由党主席Heinz-Christian Strache将库尔茨称为“冒名顶替者”。

31岁总理如何蹿起

库尔茨1986年8月出生于奥地利首都维也纳，2009年在维也纳大学法学院就读期间，就当选了人民党的青年支部主席。2010年，他进入维也纳市议会；2011年进军中央政坛，担任奥地利内政部新设立的负责难民融入社会事务的国务秘书。在2013年大选中，库尔茨进入国家议会。2013年12月起，他出任奥地利外交部长，时年仅27岁，除了是奥地利史上最年轻的政府部长，也是当时全球最年轻的外交部长。

在担任外交部长期间，正值欧洲难民危机发酵，库尔茨主张严格控制外来难民、加强欧洲边境管理，并提出难民融入本地社会的50条建议。2014年库尔茨还提出一项法律议案，要求禁止奥地利境内的清真寺接受海外企业捐款，以及规范在奥地利境内使用的《古兰经》版本。不过与此同时，他也保护了穆斯林要求供应清真食品以及在军中享有特别生活条件的权利。他认为，这些规定是为了有效抵抗极端伊斯兰主义在奥地利的影响。2016年，库尔茨主导关闭奥地利边境，不再接收新难民，从而阻断了难民向欧洲内陆其他国家迁移的一条重要路径。

2017年5月，库尔茨在时任人民党主席米特雷纳（Reinhold Mitterlehner）辞职后，高票当选人民党新任主席。库尔茨当选之后，继续维持强硬的政治立场，要求欧盟进一步管理外部边境，并禁止NGO在地中海地区救助来自北非的难民登岸欧洲。这些立场，就连保守立场的德国《世界报》也指责库尔茨“心肠太硬”。

奥地利克莱姆斯多瑙大学政治学教授 Peter Filzmaier认为，库尔茨在政坛的崛起现象在奥地利政治史上是“空前的”，但也相当符合逻辑。他表示，人民党是非常复杂的政党，对地方区域的分支依赖很大。而库尔茨在当选党主席后，加强了主席决策权，并且让人民党的支持率在短时间内大幅提升。Filzmaier也不认为库尔茨会成为一个彻底反移民的民族主义领导人，虽然库尔茨比法国总统马克龙和加拿大总理特鲁多立场更保守，但他仍是欧盟的坚定支持者。

右翼政府将成形

在此次选举中，虽然人民党也提出了迎合社会对难民持忧虑心态的政见，但库尔茨一直避免在言辞上表现得像自由党一样极端。这让人民党吸引了许多对移民政策表示关切，但也不满自由党将相关问题泛极端化的选民。

不过，难民危机过去几年来的发酵，仍将使极端右翼的自由党在此次选举中斩获该党的历史最高得票率，预计将达26.9%。自由党主席Heinz-Christian Strache在选举后表示：“我们的主张已经开始称为主流。”而持左派观点、支持外来难民入境的奥地利绿党则遭遇惨败，预计得票率可能不足4%，是否能够进入议会尚且存疑。目前普遍分析认为，库尔茨未来将选择与自由党共同组建右翼联合政府，一改多年来中间偏左的社民党和中间偏右的人民党两大党组成大联合政府的政治格局。因为在选举中，社会民主党曾利用Facebook散布库尔茨的负面假消息丑闻震动奥地利社会，两党关系迅速恶化。此外，在库尔茨带领人民党进一步“右转”后，社会民主党和人民党的政策差距也逐渐拉大。

在德国极右翼政党另类选择党在9月底以12%的得票率成功跻身德国议会之后，极右翼保守势力也在奥地利大选中创下支持度新高。这显示出虽然难民人数的流入数量，自2016年以来已经比2014年、2015年大为缓解；然而，外来难民的社会融入问题、公共福利开支问题、无法通过身分甄别的难民遣返问题，以及待叙利亚局势稳定后，难民是否需要离开寄居国等问题，仍在对欧洲各国的政治形势投下影响。

奥地利这一数十年来以中立温和政策为主导的国家，未来四年将组成的右翼政府，将以严格控制难民、压抑伊斯兰极端思想为政策导向。据时政网络媒体Politico分析称，未来右翼的奥地利执政联盟，预计将加入目前政治光谱严重右倾的匈牙利、波兰等国政府，共同向欧盟施压，要求欧盟出共同政策，限制难民进入并控制边境。

有望与人民党共组新政府的自由党长期以来都采取“疑欧派”立场，抨击欧盟和欧洲一体化政策。此次大选之后，奥地利和欧盟的关系将面临一定考验。在2000年议会选举后，自由党曾经与人民党联合执政，当时欧盟对奥地利采取了制裁政策。但在近年来民粹主义在欧洲崛起并持续发挥影响后，有学者分析认为，此次选举结果，对奥地利和欧盟关系带来的影响会相对缓和，不至于再度遭致来自欧盟的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