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和深兰科技CEO陈海波聊了聊通用AI那点事

无人便利店出尽了风头，也让人们将目光聚焦到科技对零售行业的改变上。那么，无人便利店是否能替代传统实体门店，又是否真正开启了人工智能改变零售格局的新篇章？未来的智能化与零售的结合又将是怎样的？本期，品途商业评论深度对话深兰科技CEO陈海波，和他聊聊通用AI那点事。

科技并不枯燥，它也有温度。这是记者来到深兰科技办公地点的直观感受。公司一侧的宣传视频展示墙播放的正是“人工智能改变零售”的宣传片——手掌轻触识别器，门店大门自动开启，全程选购商品无须扫码操作，出门自动提示消费信息。原来，无人销售的门店可以如此轻松、快捷，科技让生活变得美好。

展示区的对面便是休息角，绿植点缀，公司历年荣获的荣誉和活动照片摆在了展示架上，留言板板上的贴纸写满了或祝福，或鼓励的话。更有趣的是，展示架上摆放的各式各样的空酒瓶，高脚椅，这公司的休息区有点意思。

此时，身为深兰科技创始人、首席执行官的陈海波刚刚会见完一批客户，而下一个客户正在来的路上。

访谈在轻松的氛围下开始了。

解惑：——人们对“智能”的误读

提及人工智能在零售等领域的应用，就不得不说机器视觉识别商品技术，因为人们对人工智能的误解也源于此。

陈海波介绍说，目前这一技术有三个难度的阶梯：第一个阶梯，较容易实现，即固定背景，固定商品，一般用于传送带传送商品使用；第二个阶梯，固定背景，移动商品，像亚马逊第二代正在使用的技术；第三个阶梯，也就是较难的技术应用——移动背景，移动商品。这也正是深兰科技已经应用的技术，在这个过程中，商品的识别相对比较难，这不是机器视觉所能解决的，其背后是基于Deep learning的神经网络，也就是所谓商店的“大脑”。

“大脑”很重要，目前深兰科技最早构建的250层的卷积神经网络，循环神经网络等多层架构，用此来完成大量的数据运算，产生类人脑的思维，就像门店的“大脑”。

“就想阿法狗一样，不仅能下围棋，也能来卖东西，有这个大脑，才能够分析视觉、图片、视频、资料带来的资讯，从而做出正确的处理，不是简单装个摄像头就可以，摄像头只是看图像，那么这个图像里所获取的数据，得出什么结果，这是需要‘大脑’来完成的。所以说，我们构成的是商店的“大脑”，这也是我们所谓人工智能，很多人的理解就是机器视觉，实际并不是。”

深兰科技在机器视觉应用于零售行业的程度是相对成熟的，也是全国范围内实现路径最接近商业化的。

“我们很少提无人零售，我们都提智能零售，或者叫AI零售，即人工智能零售。因为现在是人工智能时代，我们要用人工智能重新定义‘智能’这个词。”陈海波继续阐述认为，“以前我们回家在楼道里拍一下巴掌灯会亮，我们称为‘智能’。现在回到家里我们说‘开窗帘、放音乐’，窗帘就会自动来开、音乐就会自动播放，我们也说它是‘智能’。但这些实际上真的是智能吗？显然不是的。所有基于程序命令而产生的执行行为都不是智能，如果说这些都叫做智能，那么你们首先要把每个人的电脑改叫智能电脑，因为它就可以基于你的命令执行所有程序。在今天，如果说你的房间看到你带一个男朋友回来，会自动把房间灯光调的很浪漫，这才是智能，因为这是有了‘大脑’。”

由此，如果说用人工智能重新定义“智能”这个词，那么，未来的零售都要进行智能化升级。

但智能化升级不一定是“无人”，也可能是“少人”，但它带来的是对2C，对购物体验的更好的体验，对B端的效率更高，即反应在成本降低，坪效增加，效益增加。

所以，人工智能，科技的进步，人可以更懒惰，人工智能可以让事情更简单。“很多之前需要花很多人力要做的事情，我们用人工智能可以把他替代掉。我们只会提智能零售，用人工智能重新定义新零售。”

在陈海波看来，之前马云提到的新零售是线上线下+物流，但这并不是新零售，它无法解决零售的痛点，也就是所说的“两高一低”——成本高，人工高，毛利低。“拉大线上无法从根本上解决房屋、人工能成本。未来是人工智能时代，应该用人工智能技术来解决问题，用人工智能代替人，减少一线人员，取代他，由此减少对一线人员管理的人员成本。我们让它化大为小，避开传统的必须驻扎的商业空间，让它能够换一种方式，换一种姿态、形态，贴近主力客群的主力生活场景，让零售无处不在，减少租金等成本。解决‘两高’问题的同时，通过收集到的数据分析了解销量高的商品、客户的喜好、心理价格预期等，加上人力、租金等成本，提高毛利率。”

零售的智能化升级是全面的，是刚性的，它可能是无人，可能是少人，但不进行智能化升级的零售是没有希望的。“进入了激光制导的导弹时代，你却拿着大刀挥舞说我武功很强，这是很可笑的。传统零售会存在，但是必须是智能化升级后的零售，否则很难生存。”

——对深兰科技的理解

这里有比亚马逊更牛的技术。

“深兰科技目前从事的是人工智能的底层算法，也叫做通用AI，目前进入零售领域是我们一方面，我们在其他领域，如语音识别，自动驾驶，手写识别等领域都有应用，零售领域实际上不是非常难的，切入后直接进入了技术最难的领域——多人场景购物，目前亚马逊也未能实现这一技术应用。”陈海波开门见山，直接道出了深兰科技的核心。目前，亚马逊在智能领域也更新到了第二代，但主要仍是“固定背景移动商品”技术，较之深兰科技的“移动背景移动商品”技术还要差一个阶梯。

“目前人工智能应用于零售，其技术实际上没有那么高，也没有那么深奥。我们研究了亚马逊的的店，其门店技术应用的实现的难度实际上要低很多的。它主要还是用APP、扫码等方式验证进入，而不是通过生物识别等方式。进店后用人脸识别来解决人的定位实际上都是不太可取的，如果人低头或者戴着口罩，都很难识别。其商品的识别用的也是第一代的RFID技术，射频天线结合感压成板，比较low，这一技术出现在1930年，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被广泛使用，50年代，基本上一些服装店已经开始使用，化包括品等领域，但这一技术用于零售之后存在很多非友好介质。”谈起科研技术，陈海波如数家珍，侃侃而谈，倒是让记者上了堂“科普课”。

“贴在金属上是无法穿透的，液体会吸收射线，会造成大量信息的误读，所有的包装，如牛奶、洽洽瓜子等产品，真空包装内的铝箔包装，因为反射也无法读取商品信息。当然，FRID也存在一些友好介质，比方说服装、纸张。”

而这种名为RFID的技术正是时下火遍全国的无人便利店的核心技术。

深兰的源动力——技术研发投入。

目前，全国没有第二个深兰，没有第二个“Take Go”，因为这是依托在强大的技术积累之上的。“我们有8名博士，近40名硕士，年技术人力成本投入2000万。”陈海波说，深兰科技和中科院有联合实验室，和瑞典西部大学有联合实验室，西部大学联合实验室直接链接美国麻省理工。

“深兰不是做零售的，深兰是做通用AI。我们只不过从零售切入了而已。我们还有很多好的产品，像利用人工智能绘画。”说着，陈海波向记者展示了团队利用人工智能绘出的外包装图案。“人工智能通过给出一系列漫画动物形象，就可以在1秒内生成一张设计图，在艺术领域‘秒杀人脑’。”

但在深兰科技起步没多久也曾遭遇过技术的瓶颈，甚至令团队在人工智能研究领域有了一丝“绝望”。

2015年底的时候，因为视觉精准度的问题，陈海波和他的团队对这一技术的应用几乎是绝望的。“因为商用的视觉精准度要达到99%以上，但是全世界移动视觉的精准度都是在50-80%。我们即使做到了90%，也无法进行商用，但是的深度学习还没有达到水平。甚至当时我从澳洲带来的班底人员多数都回去了澳洲，包括一个博士后和几个博士。”从2014年召开技术推出的发布会，到2015年5月技术应用的门店试运行，陈海波当时对这条路也有了一丝质疑。找到2015年年底，因为新加入了技术力量，继续攻关。“他们是来自世界各地的科技领域人才，掌握着当时的最新科技，用深度学习来解决问题，最终在2016年有了很好的突破。”

“现在，我们背后链接的是世界一线的高校，最新的成果。2016年公司的科研及运营渐入佳境，实行了更加多样和完善的算法，根据智能空间的需求，解决门店‘大脑’问题。”陈海波如是说。

深兰商业模式的定位——全球范围传统零售智能升级解决方案提供商。

“给传统企业赋能，让其进行智能化升级改造，同时我们也提升产品，制冷设备行业给它赋能，以后他们再也不是一个冰柜，他是一个可以自己卖东西的商店。这是我们能够做到的。”

“我在海外近20年，归国之前曾经参与了“人的终生ID”和为澳洲的几个商超开发异常检脸系统等几个项目。到2014年10月回国，11月10日，Facepay脸谱支付系统全球首发仪式暨媒体发布会在上海浦东地标建筑——喜马拉雅酒店三楼大宴会厅正式举行，深兰科技的Facepay脸谱支付系统的全球发布正式在中国亮相。“这一技术是基于脸部、手部皮下血管结构的算法，形成的终身ID，绑定银行卡，凭脸和手实现支付。比马云提出的空付至少提前了半年以上。”

据了解，当时大会上便提出，在其后的6个月之内，深兰科技将陆续推出“24小时无人值守智能门店”和“旨在实现人店对话的智能零售客服系统”，将未来零售带入现实。

基于这一目标，深兰科技在随后的时间里为众多企业提供智能系统。

对于未来是否由B端市场继续发力C端市场，陈海波表示，作为安卓来讲，小米、三星、华为都是我的朋友，如果我自己出安卓手机，那么和他们就是对立的。所以，市场这么大，我只要为大家做好事情，所有的零售都是我的好朋友，我将为全国99%的大的零售企业赋能，为他们做助力。

——揭开零售的“面纱”

陈海波认为，市场上的无人零售也好，新零售也好，零售升级也好，目前有三种类别：

第一种，物联网流派，把RFID标签贴在商品上，像缤果盒子等，贴标签。

第二种，互联网流派，以北京的小麦便利店为代表，扫码进门，扫码结账，凭信用扫码出门。还有一个结合，就是以淘咖啡为代表的“互联网+物联网”类型。把RFID芯片粘在里面，引用了互联网的方法，比方扫码进去，人脸认证等。

第三种，人工智能流派，就是深兰科技正在探索并应用的，坚持构建商场的“大脑”，实现商场的零售空间的无人售卖。“这里有比人更好的客服，可以和你对话，介绍商品等。知道你拿了什么，走出去就收钱。在任一一个拥有这一技术的门店，第一次消费时，消费者录入手掌，这一技术即可利用手掌皮下血管结构，通过算法变成一套加密数字，得出的就是‘你的终身ID’，然后便可以绑定支付宝、微信等渠道，方便结算。这是在海外已经开始接触的一项技术。”

“你不用到哪里都带着钱，也不用都带着手机，你只要绑定你的手就好了。”

目前，深兰科技已经和罗森、全家等大型连锁便利店开展合作，进行这一人工智能的改造试水。

答疑：——人工智能=高成本投入？

“市场上有很多很奇怪的说法，说用人工智能需要上千万，或几亿美金，不知道这一说法源起何处。但实际上，以罗森为例，改造一套系统需要几万块左右。”陈海波进一步分析说，这一“大脑”是硬件展现方式也就是GPU、CPU，也就是电脑，软件就是一套算法，这套算法一旦使用今后是不会变的，一次开发成功以后也不会产生费用，不像RFID天天要贴，其次就是摄像头，也就是几百块钱一个，相当于门店的“眼睛”。GPU、CPU这个本身的价格是逐年走低的。“人工智能最大的投入是研发，像深兰科技各研发岗位上的科技人才成本投入超千万，但一旦做好后，今后便没有什么费用。硬件科技产品价格的下跌基本是翻倍的，技术进步带来的是成本的不断降低。今年我们改造一个门店或许会七八万，明年也可能两三万。”

“目前，与深兰科技合作测试这一无人便利店系统的一线便利店超10家，也许三四个月便能实现人撤出交易系统。”

——无人商店的未来

陈海波在采访时表示，无人商店大多数是属于“蹭热点”。“方向对，但路很偏。想法是对的，但实现手段和技术是略低的。它对整个格局所带来的改变也是有限的。”

在他看来，因为这样的店看似店内少了很多人，但在运营的背后多了一群贴标签的人，再加上标签的成本，高频刚需的商品毛利率并不高，负担接近1元左右的成本，由此影响整体的效益，对零售整体的改变是很有限的。

目前，无人便利店的模式也有问题，社区开店，高档社区开店，这是个“伪需求”和“伪实现途径”。

伪需求——因为越是高档社区越不需要店，业主们出行基本都有车，对于便利店的需求一般。而且越是好的社区，里面的规划会更严格，很少有空间供商家开店。

伪实现途径——这种模式实现的可能性很小，可能短期内无法洽谈好选址等事宜，落地难，其次是其仓储、供应链等存在问题，日销售额偏低，甚至出现销售额无法抵扣租金的现象。

现在又出现了至少15家利用RFID技术运营的品类，每天在不同城市都会出现利用RFID技术经营的店，这一市场的竞争力与日俱增。

“无论是资本方，还是媒体，都要清醒，追风可理解，不可推崇。资本不能推崇，媒体不能推崇，因为这样会造成‘烂市’，会让公众和市场失去正确的判断。就像现在出现的RFID，大家会以为未来贴这个上世纪三十年代的东西就是智能，其实它背后隐藏了巨大的成本，同时它也违背了购物最基础的商业原理。无论零售如何升级，如何智能化，无论B端商家想搞什么名堂，首先要解决的是C端的购物体验问题。你不能说，亲爱的顾客上帝，我现在要进行智能化升级了，因为我要降低成本了，所以你要先下载APP，带着手机扫码，进去以后要人脸识别，拿东西自己扫，扫完了自行结账，结账扫码付钱，付完钱扫码出门。这样一来，顾客不如直接去楼下的夫妻店，选东西，付账，找零，最多三步解决问题。所谓的智能化升级之后，消费要十几步才能完成，这是违背消费原理的。”

评价无人店是否能够在市场存活只有一个标准——购物便利。“C端不管B端的痛，C端也不管B端的美，不管你如何用智能包装自己，实体门店存在的理由就是解决C端的即时需求。而即时性需求主要体现在其便利性。便利性的第一个要求是‘靠近你’，想买东西跑三公里之外是不行的，一定是在消费者身边，随时可见，随处可见。第二个是购买方便。而无人门店目前无法满足上述的需求，真正能够满足消费者需求的恰恰是这些夫妻店，那么为什么不能让这些店面实现智能化升级？”

——零售的痛点究竟是什么？

真正的商用第一解决零售的痛点。那么，现在零售的痛点到底是存量，还是增量呢？

“你觉得现在大家会因为开不了店而痛苦吗？不是，大家是因为开店不赚钱而痛苦。所以说，零售的存量升级改造是它的痛点是大于增量困难的。存量的市场是大于增量的市场的，因为中国不是商业面积缺少，而是商业面积过剩。中国不需要太多新的商业，而真正需要的是这些老的传统的零售要降低成本，要提高效率，要继续活下去。给存量赋能，给存量升级，传统零售的智能化改造这是最大的市场，绝对不是说我占据哪一个小区去开一个店。”

“深兰不是做增量的，它是想把我们的无人驾驶系统、自动驾驶系统，商店的这些系统，提供给我们传统的零售门店，让他们少人，或者无人化的升级，最好就是早晨老公来了，上完货，启动系统便可以做其他事情，下午老婆来了，整理下货架，启动系统再去做其他事情。让解放出来的劳动力做更有价值是事情。”

规划——助力560万家夫妻店

“越大的商超无人化越不是痛点，越大的商超智能化越是需要。因为其背后的供应链，管理，效率，坪效等各方面的管理更需要优化。”陈海波强调，在服务大型B端连锁超市的同时，深兰科技也将赋能中国560万家夫妻店，让他们能够继续存活，降低成本，给C端更好的体验。

“今年要做这一系统成本是超过5万的，明年则是低于这一成本价格的，而大量的资本进入后，深兰科技考虑通过和夫妻店分成的方式，让这些门店免费试用这一智能系统。”陈海波透露，这一计划将在今年年底推行。现在主要是服务一些大的B端连锁便利店，做系统的测试。“大的便利店这方面的测试预计还将需要2个多月的时间，之后会考虑对外开放。”

体验——“拿了就走”的便利店

设立在研发区域最里面的便利店体验区，深兰科技的销售总监宋禹霖现场演示了“拿了就走”的用户消费场景。

“手掌识别开启货架的大门，随后我拿任何一件商品，对应的结算平台都会有显示。”记者看到，随着宋禹霖反复操作从放饮品的立柜里拿出饮料的动作，旁边电脑上也会即时显示货物信息数据。注册手掌——扫手进门——拿了就走，一气呵成。

深兰人认为，真正的未来零售的消费场景是“购物就像在家里拿东西，最好的结算就是忘掉结算”。而因此，基于人工智能的机器视觉才是未来技术。

人工智能与零售的结合究竟能碰撞出怎样的灵感与火花，深兰科技在人工智能的道路上还会给我们带来怎样的惊喜与突破，我们拭目以待。